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樣做?陷害容氏的又不是我!”

“與其問這麽多,還不如省點力氣,想想接下來要怎麽辦吧。”祝掌櫃愛莫能助,他這兩日多方打聽,得知容氏出了事,還有什麽不明白的?只怕柳緹縈是碰巧不好運碰上人家宅子裏的腌臜事,被人當箭來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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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是妙計啊。”徐天正仰頭大笑,連飲三杯酒。

周游生眼珠子直轉,“真是天助我也,要不是剛好那點心出了問題,我們還想不出有什麽比這個更好的法子把柳小姐抓了來。”

“關上她兩日,讓她磨了脾氣和力氣,等明日再審問一番。”徐天正一頓,嘿嘿笑起來,用手背抹去流出來的酒液,“要不明日就……”

“大人,不急於一時,這柳小姐我跟她打過交道,不容易馴服,等審上幾輪,讓她意志崩潰,到時候再下手,絕對會讓你意猶未盡。”周游生舉起酒杯跟徐天正碰了碰,“不過,那個下毒的人,真不打算追查了?”

“我怎麽能查?我總不能將自己的夫人關起來吧?”徐天正奇怪道。

周游生失笑,徐天正該不會真以為就是自己夫人下的藥吧?

徐天正漸漸收起臉色,沈聲道:“難道真的是有人陷害我家夫人?”

“這個不敢肯定,也許是夫人無意中被陷害。但我敢保證,下藥的人絕對不會是夫人。”哪有人會在自己給出去的吃食裏下藥?

“那會是誰?”

“小的也不清楚,宅子裏的事,小的乃下人,怎好私下議論。”

徐天正哼道:“那我就找人去查,查出來必重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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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天正看到這般形如槁木的柳緹縈,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將她餓那麽久,這副模樣跟前些日子那水靈靈的樣子怎麽能比?

他興致立馬減了一半。

直到看到獄吏拿出鞭子時,他本來熄滅的那團火才突然重新燃燒起來。

他板著臉搶過鞭子,“我來。”

獄吏一楞,知府大人可從來不曾親自拷打啊,這次怎麽突然來了興致?但想到柳緹縈可是害死他孫子的犯人,又覺得情有可原了。

神志不清的柳緹縈被人從牢房裏拖出來時,心裏就意識到不妙,等她迷迷糊糊中被人拷到架子上,腦子猛地打個激靈,清醒過來。

此時看到徐天正正一臉獰笑地揮舞一條跟手指一般粗細的黑鞭子,重重往她身上抽去。

頓時一陣劇痛從身體四面八方湧來,她忍不住啊一聲慘叫,跟著再次暈了過去。

一百四十六、侵犯

大桑國的國都設在裏京,此時裏京被夜幕籠罩,一片漆黑寂靜。

紫禁城外,夜巡的士兵們拿著兵器步伐齊整地穿街走巷。

一處宅邸,依舊燈火通明,似乎裏頭的人毫不察覺夜已經深。

一名男子穿著寬松的深藍色裏衣,坐在塌上,屋內角落的火爐燃燒得正旺,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。

屋內還有一名男子,他卻是全身黑衣隱在燈火照不到的地方。

他細細說完要說的事,卻站著沒動。

坐著的男子翻了一頁書,懶洋洋地問道:“嗯,還有什麽事嗎?”

那男子猶豫道:“還有一事,祝掌櫃說得比較含糊,屬下不知該不該報。”

“說。”

“小六出事,被禁牢獄。”黑衣男子一字一字地重覆道。

他正打算翻下一頁書,手卻忽地停在半空,那頁紙軟軟地靠在手掌上。

許久,方道: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
“是!”

不到一息時間,再看過去,哪裏還有黑衣男子的蹤影?

他仿佛融入裏京城濃濃的夜色中。

男子繼續看書,翻了兩三頁後,輕輕嘆口氣,放下書,低聲地自言自語道:“真是個惹禍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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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。

好痛。

他媽的真痛!

是哪個殺千刀的在她胸部上割了一刀?

柳緹縈在疼痛中緩緩醒來,眼皮翕動,隨著意識慢慢恢覆過來。

她想起最後那根又黑又粗的鞭子重重地甩到自己的胸口上,那痛徹心扉的痛意似乎再次襲來。

她往胸前看去,倒吸口冷氣,只見胸口面前的衣服硬生生被劃開一道血痕,連棉襖都擋不住那鞭子的力道,可見徐天正當時真的是往死裏抽她!

柳緹縈狠狠地咬咬牙,想伸出手來。

手居然被綁住了!

她掙紮幾下,發現繩子綁得很牢固,自己完全不能動彈。

“大人,柳小姐就安置在裏頭,還在暈睡中。”周游生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
柳緹縈全身一頓,雙眼瞪大。

柳小姐?他們知道自己是柳緹縈!

“唔,知道了。讓那些人都退下吧。”徐天正話語中藏著難掩的興奮和迫不及待。

周游生又道:“大人,她身上衣裳有些臟,加上剛剛又受了刑,全身汙跡點點,是否需要找人替她沐浴一遍?”

徐天正不耐煩地揮揮手,“哪來那麽多事,退下退下!”

柳緹縈暗道一聲糟糕,想找個躲避之處,隨著門啪一聲被人推開,她絕望地閉上眼睛,深深吸口氣,扭過頭,對上徐天正笑微微的臉,道:“知府大人。”

徐天正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綻放出好像暖陽一樣的笑容,心裏一動一動的,恨不得直接把事給辦了。

“小六啊,真是對不住,把你打成這樣子,可傷著了?”

徐天正的手就要往柳緹縈懷裏摸去,柳緹縈忙側身一躲。

如果不是手被綁住了,她早已給這個惡心的知府大人一記耳光,跟他拼了。

但如今的情況對自己非常不利,如果硬碰硬,必死無疑。

她腦中的小馬達飛速轉動,一邊跟徐天正周旋一邊想脫身的辦法。

“知府大人,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柳小姐,怎麽還綁住我呀,你不懂得憐香惜玉嘛?”

柳緹縈在心裏嘔一聲,起了一身雞皮。

徐天正一聽,笑容卻是瞬間收起來。

他不喜歡她這樣子,他不喜歡她嬌滴滴的小姐樣!

他有些煩躁起來,“你不能好好說話麽?”

“怎麽了呀,我平時就是這樣子說話的呀?”柳緹縈察覺到徐天正眼裏的厭惡,想到他是有龍陽之癖的人,心裏有些了然,把聲音裝得更嗲了,“知府大人,我真是冤枉的啊,容氏孩子的事不關我的事,我根本就不認識容氏,怎麽可能害她呢?”

柳緹縈的身子突然往徐天正靠去,嚇得徐天正連忙後退幾步,滿臉厭煩地看著她,“這事還在查。倒是你——”

他看到她披散下來的及腰長發,突然想,是不是把她的頭發束起來比較好,畢竟少年們都是束著頭發露出幹凈的小臉。

柳緹縈還想繼續給徐天正的惡心加把火,突見徐天正眼神一變,忽然朝自己伸出手,她第一反應扭頭就跑,一把頭發正正被徐天正抓在手裏頭。

“嘿嘿,還是這個樣子比較合我的心意。”徐天正另外一只手往前摸了一把她的臉頰。

柳緹縈差點吐出來,她死命扭動身子,想掙脫徐天正的手,卻沒料到這個動作正好再次點燃他體內的火苗。

徐天正忙扯開自己的衣扣,不管不顧地把她用力一推,推倒在床上。

“你想做什麽!!你這個淫賊!!”柳緹縈雙腳亂蹬,好幾腳蹬在徐天正的身上,不痛不癢的,卻引起徐天正非常濃厚的趣味。

“反抗,接著反抗。”徐天正兩眼睜的大大的,迸射出淫穢的光。

柳緹縈心裏凜然,她從來未曾這般害怕過,前世即使死也沒帶給她多大的畏懼,而此時此刻,她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恐懼。

“救命啊!!”她死命喊出聲,身體並沒有停止反抗。

被綁住的手死死地束縛在身後,只能用頭去撞開徐天正。

徐天正壓根就沒把她這點小打小鬧放在心上,他褪掉自己的上衣,露出白花花的肉,柳緹縈只覺肚子裏頭一陣翻騰,沒控制住嘔吐幾口在床上。

徐天正啪地一巴掌啊打到她臉上,“臭娘們,就算你再惡心我,今日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告訴你吧,這裏是我的私人別院,外面裏三層外三層都是本大人的護院,一般人都進不來,你再喊也是徒勞。”

柳緹縈只聽到自己腦中有一根叫貞操線的東西啪嘰一聲斷裂,她突然啊地一聲發出咆哮,而後瘋狂地晃起頭來,嘴裏語無倫次地嚷道:“你這個色老賊,同性戀,猥瑣佬,我要跟你同歸於盡,你要是再靠近我,我就咬舌自盡!!!”

徐天正先是被嚇了一跳,門外的護院也被嚇了一跳,忙跑過來,“大人!”

徐天正想壓住柳緹縈,但柳緹縈一直死命掙紮,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,頭和身體都不同程度地撞擊到床頭,發出駭人的咚咚聲。

真是難纏的小丫頭!

一百四十七、曲線救國

徐天正喘著氣道:“沒事,不準進來!”

這個聲音讓護院一怔,他們忙退下,不敢再靠近。

徐天正等柳緹縈一個人折騰得累了,才搓著雙手靠上去,“小丫頭,傻了吧,你這麽瞎折騰是為什麽呢,最後還是落到我手裏?”

“我呸!”柳緹縈一口口水吐到他臉上。

徐天正幹脆直接壓身上去,“娘的,第一次遇到這麽難搞的人,不多爽幾次怎麽值回本?”

穿越到大桑國,柳緹縈從來沒哭過,此時兩行冰涼的液體自她眼角滑落,舌頭上的咬痛漸漸越來越明顯。

前世她被人砸死,今生是咬舌自盡。老天啊,什麽時候能對她好一些?

忽地,徐天正發出一聲慘叫,緊接著人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。

柳緹縈怔了很久才確定他是真的不動彈,而不是故意增加情趣。

“淫賊?淫賊?”她嘗試用腳踢他幾下,徐天正的身體軟趴趴地被她的腳撂到地上。

暈過去了?

柳緹縈彈坐起來,腳在徐天正身上狠狠踹上幾腳,“死淫賊,讓你碰我,讓你打我主意,老家夥,為老不尊!閹了你也不為過!”

柳緹縈越踹越解氣,盡往他臉上踢,徐天正的腦袋像個皮球一般,她踢一下就挪動一下。

哪裏有刀!她要淩遲了他!!

柳緹縈這下才擡起頭,想找一把刀來割掉這老家夥的寶貝!

在那個瞬間,看到東家安安靜靜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,柳緹縈仿佛聽到了背景音樂奏響,而後他身後盛放出無數朵花來。

“東、東家?”

結果東家卻皺起眉,張口說話竟是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。

“你認錯人了吧?我是百裏鶴。”

柳緹縈虛虛笑起來,東家來救她了。

真好,東家居然為了救她,大老遠的從裏京城趕過來。

她安全了。

她得救了。

有東家在,什麽都不用怕。

東家,好想你啊。

“餵,你沒事吧?”百裏鶴看著柳緹縈腳步漂浮的模樣,身形不定地朝自己一步一步走來,每一步似乎都用盡了她的力氣。

終於,還未走到他面前,她沒了一絲力氣,無力地倒在地上,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容。

百裏鶴眉頭皺得都能夾死好幾只蚊子,他看向被柳緹縈踢得面目全非的徐天正,面露厭惡地撇開頭去,而後俯身解開柳緹縈背後的繩子,拉住她一只手,稍稍一用力,將她人翻到自己背上,而後輕輕揚揚地從窗外飛躍出去,腳步輕點,沒有發出一點聲音,來回走動的護院完全沒有察覺到屋裏的動靜,只覺得這次徐天正在裏頭花的時間特別久。

百裏鶴目標確定地往府外躍去,而後在一處宅院的小巷子裏頭停下。

那處,祝掌櫃正帶著一臉和善的笑容等著他。

“人救出來了。”百裏鶴悶聲道。

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。

他在街上游蕩,身上分文不剩,又是好幾日沒進食,肚子餓得正慌。

這個祝掌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,給他酒水給他飯菜,他本來還想矜持地拒絕,畢竟那是和豐酒樓,那個把他的錢都贏光的男人的酒樓!

但是最後還是抵不住饑腸轆轆的難受。

吃飽喝足後,祝掌櫃笑瞇瞇道:“百裏大俠,有一事求助,這事兒關系你的一個朋友。”

然後,他就出現在知府府衙裏頭,找了幾十間房間,最後才在一處尋樂園旁邊的耳房裏發現人。

徐天正的所作所為讓他不齒,但他的任務只是救人,並沒有讓他殺人,所以他很實在地只是把柳緹縈給救出來,其他的,就遵從祝掌櫃所說,交給他來辦。

百裏鶴遲疑道,“你沒見到方才徐天正的所作所為,如果見到了,估摸會恨不得給他一劍。”

他在暗示祝掌櫃千萬不要手下留情。

祝掌櫃點點頭,笑著道:“曉得,放心,一切交給我,必然會有個滿意的答覆。多謝百裏大俠伸出援手。”

百裏鶴正氣凜然道:“一點小事,何足掛齒,如果知道是她,不需要一酒一飯,我必會相助。”

祝掌櫃並未多說,只是笑而不語。

百裏鶴頓覺眼前的祝掌櫃跟他平日所見的酒樓掌櫃很大不同,但哪裏不同他也說不出來。他按下心中的異樣感,對祝掌櫃一拱拳,背起柳緹縈往和豐酒樓處奔去。

祝掌櫃讓他救出人後安置在和豐酒樓,也好,他身上也沒有銀子可以幫柳緹縈換一身衣裳。

想起方才觸目驚心的一幕,還有柳緹縈淩亂的衣裳,他眸光微冷,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割下徐天正一只肩膀。

希望祝掌櫃下手能大快人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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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整個北州城都被一則消息給轟炸了,消息傳遍北州城裏裏外外大大小小十個府縣,連順平的百姓們都津津有味地議論著。

北州府的知府大人徐天正居然跟自己的媳婦睡到一起!

這媳婦不是別人,正是大半年前從順平縣綠水村嫁過去的沈蓉心沈姨娘!

這下可好看了,沈蓉心居然跟徐天正搞上,此乃不倫,傷風敗俗至極!據說撞見那腌臜事的還是徐天正的兒子徐子軒,他操起一根棍子打斷沈蓉心一條腿,又跑到徐天正的尋樂園指著那些下人大罵,罵出來的話誰也不敢覆述,只怕臟了自己的嘴,但人人驚駭之下,又爭先恐後地傳播出去,生怕少了自己一份子。

徐天正的特殊癖好就這般被自己的兒子公布於天下。

偏偏此時禍不單行,徐天正在這個風口浪尖的節骨眼又被人告發欲勾結商戶欺瞞朝廷,私下操縱鹽鐵私營的銷售利益,將其中的利潤都收入自己口袋裏。

據聞還是那位商戶良心發現,主動告到刺史張大人處,張大人本來正打算把徐天正遞上來的奏折送到皇上面前,一聽說此事,嚇得魂飛魄散,連忙壓住那奏折,生怕事態發展下去,自己跟徐天正以前的勾當也被挖出來,急匆匆修改一番奏折,將徐天正的罪行一一奏上,觸怒朝廷,當下判決徐天正斬立決,家產充公。

這件事沸沸揚揚鬧了將近一個月才慢慢平息下來。

隨著樹上冒出第一顆嫩綠的芽兒出來,初春悄悄來臨大桑國。

關於前知府大人徐天正的醜聞才告一段落。

一百四十八、好轉

“翠綠,幫這位大伯包一下青團子。”

“翠紅,你跟我到廚房把剛出爐的牛奶糕端出來。”

柳緹縈忙得不亦樂乎,眉開眼笑地看著店面門前裏裏外外圍著三層人。

“哎哎,這個煎蛋卷是我的!”一個大嬸喊起來,生怕被旁邊那位大伯都夾走,忙直接用手將蛋卷放進自己的提籃盒裏,一下子搶了五根,心滿意足地笑起來。

任務完成,孫子這回不會跟她鬧了。

“李大伯,我去看看烤爐裏的蛋卷烤好了沒有,給你拿多兩個啊。”柳緹縈笑道。

李大伯忙擺手,“不用不用,上次你才松了兩個烙餅給我,再送我都不敢來了。好了好了,我得回家啦,不然外孫女又要吵了。”

送走幾位熟客,柳緹縈才空閑下來鉆進廚房,幫著翠紅把模具取出來,一個蛋糕的模樣成型。

她切出一小塊嘗一口,依然不太滿意,這蛋糕吃起來的口感不夠松軟,組織不夠細膩,跟蛋餅差不多,到底還是工具不夠完善,但這也無可奈何,

翠紅卻是吃得津津有味,她小口小口地吃完一塊,幫著柳緹縈將糕點都擺在鐵盤裏,準備端去前廳。

柳緹縈總算是忙過一陣,能坐下來歇息一會。

距離知府案已經過去三個月,她在家休養了半個月,不敢告訴安伯他們發生了什麽事,只說幫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摔到了。

柳修元怕她悶,每天回家都會跟她說順平發生的趣事,知府後來的下場都是通過柳修元得知的,她只恨不能親自手刃那個死變態。

柳緹縈療傷完回到店裏,重新整頓了一番,再次開張,掛出限量銷售50個的牌子,一個上午突然多了很多客戶湧上門來。

柳緹縈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的方法奏效,後來發現那些客戶裏頭有幾個似曾相識的面孔,才知道這個是祝掌櫃請來的。

那批人連續來了七天,造成鋪面擁堵的現象,路過的人們看到這個店好生熱鬧,也湊上來瞧熱鬧,柳緹縈每日出爐的點心都會擡到前廳,讓香味散發出去,引得人食指大動,加上柳緹縈打出的價格不高,就算是平民也完全有能力買得起。

柳緹縈做出來的點心味道新奇且好吃,第一天買的人是貪新鮮,第二天來買的人完全就是喜歡了。回頭客越來越多,大家都幫柳緹縈免費宣傳出去,柳緹縈店裏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起來。

但畢竟做的是小本生意,買的人再多,也只是賺了一些小錢而已,柳緹縈卻很心滿意足了。

徐夫人自從家裏出事後,再未曾露過面,柳緹縈打聽過幾次,有的說她已經回了娘家,有的說她偷偷躲起來,有的說她找個地方懸梁自縊了。不管哪個說法,柳緹縈都不相信,徐夫人不可能這般輕賤自己。

柳緹縈倒是見過一次徐子軒,褪去知府公子外衣的徐子軒顯得很落魄,容氏早被娘家人接回去,借口容氏被害墮胎傷身一事,逼著徐子軒跟容氏和離,徐子軒不肯,這個時候容氏對他來說就是個聚寶盆,他怎麽可能放棄?於是容家人找人把徐子軒打了一頓。

似乎一切人和事都回歸到應有的位置。

柳緹縈心裏卻空落落的。

都過去三個月了呢,怎麽東家還沒回來呢?

酒樓外面的柳樹都抽綠條了,春天都來臨了,東家卻毫無音訊。

他在裏京城做什麽?

柳緹縈問了好幾次祝掌櫃,祝掌櫃只會瞪眼吹胡子,讓她好好幹活別問那麽多主子的事。

祝掌櫃的態度讓她心生疑竇,內心不安極了。

該不會東家出了什麽事吧?

上次醒來她以為東家回來了,上上下下找了幾遍酒樓,只看到百裏鶴嚴肅的臉,才知道自己是搞錯人了。

百裏鶴很快解釋他是受了祝掌櫃之托才去救她。

祝掌櫃有無神機妙算到這個地步,她不敢確定,但她敢確定,如果沒有東家的授意,祝掌櫃絕對不會熱心到這個地步,冒著危險解救她。

所以到頭來,還是遠在千裏的東家幫她擺平了爛攤子。

每次都這樣,每次都這樣!

柳緹縈有些懊惱。

她其實本意並不是想這樣的!她也是證明自己是個很有用很聰明很不惹是生非的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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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日,祝掌櫃照常過來查看點心鋪的賬本,頗為滿意地點點頭。

“昨日的收益是二兩銀子,前日是一兩,小有進步。”

“祝掌櫃,我什麽時候能拿到分成?”

“你急什麽?又不會少了你那份。”祝掌櫃將賬本的數目對了幾遍,確保沒錯後,心裏忍不住高看柳緹縈一眼,沒想到這個楞丫頭要是認真起來,做事還是有模有樣的。

柳緹縈猶豫道:“祝掌櫃,我可以借點錢嗎?”

“借錢?”祝掌櫃臉皮抽了抽,下意識就想拒絕。

柳緹縈忙解釋說,自己如今住的房子有些破舊,加上夏熱冬冷的,不適合人久住。安伯的腿腳不好,在如此濕冷的環境下,每天晚上都犯老寒腿的毛病,安嬸則有風濕的現象,她想換一套正常的宅子,而不是那種茅草和泥土搭建起來的茅屋。

買房子?

祝掌櫃狐疑地打量柳緹縈幾眼,臉上滿滿“你買得起嗎?”的疑問。

柳緹縈並不生氣,坦白道:“我如今的積蓄自然不多,如今也就二百兩銀子而已。”

“二百兩?”祝掌櫃雙目圓瞪,她才存了二百兩銀子就考慮買房?她不是以為大桑國的宅子都是白送的吧?

柳緹縈難得羞赧笑道:“那不是我家裏還有點值錢的東西,拿去當當,應該也有點錢。”

之所以那麽迫切想換個房子,主要還是因為昨日發生的事。

昨日因為呂秀才讓柳修元抄了幾遍經書,柳修元回去晚了,在路上遇到一個陌生男子,男子跟了柳修元一路,見路上沒人了,掏出刀子,把柳修元身上的書本都劃破,將他身上僅有的十個銅板都不放過,連同出生就戴著的銅鎖一起搶走。

如今她和柳修元都在順平做事,每日來回順平和綠水村確實不太方便,偶爾要是晚歸,難免會再次遇上危險的情況。

柳緹縈覺得搬家這事,還是盡快辦妥得好。遲早都要搬,為何不早點搬進去早點享受安逸的環境呢?

一百四十九、當

柳緹縈跟安伯安嬸將買房的想法一說,沒想到他們也有此想法。

昨日柳修元的事真的嚇壞他們了,如果柳修元出事了,他們怎麽跟老東家交代?

考慮到柳緹縈和柳修元的方便,他們覺得還是得搬到順平縣城裏住。

安伯抽了一夜的煙,最後決定將田地退回去,這樣就省了一筆佃租。

安嬸抱著甜白釉暗雕雙龍玉壺春瓶,呆呆看了半晌,今日大早拿給柳緹縈,讓她拿到集市裏當了。

柳緹縈則翻出季木賢當初給的畫,抱拳皺眉對了許久,終是不忍心,嘆口氣又收起來。

天氣熱了,她將床板上鋪著的厚棉被掀起來,拿到院子裏準備洗曬。

手高高揚起棉被,只聽到啪嘰一聲,往聲音看去,似乎有東西掉落地上了。

她趴在地上看,一個閃著綠光的小圈圈躺在床底下,滾了一層塵土。

她嘿咻嘿咻地爬下床,將那圈拿出來,瞇著眼打量了老半天,才想起這枚戒指是當初在陸純那處撈來的,撈來後塞進自己的床板下面,時間一久居然給忘了。

戒指正中央鑲嵌的祖母綠依舊閃爍著透亮的光,盡管被塵掩蓋了部分,依舊擋不住散發出來的華貴。

這戒指貌似值不少錢。

反正陸純已經被捕,也不怕被人發現,這不義之財,花了就花了,幹脆拿去當了吧!

柳緹縈將安嬸給的玉壺春瓶包好,自己那枚戒指則塞進懷裏,免得丟失。

順平的南集開滿了規模不一的當鋪,一條街上的當鋪的墻都很高,門也特別大。

整街出入的人群面容並不開朗,不少穿著也頗為普通。

柳緹縈走了幾圈,也打聽到最大的當鋪當屬順安當鋪。

她走進順安當鋪,櫃臺比她還要高出一個頭來,她只好踮起腳尖將自己要當的玉壺春瓶高高舉起來,“我要當這個瓶子。”

“活當還是死當?”

柳緹縈想了想,“死當。”

那朝奉細眼一掃:“就一個破瓶子,放著先。”

柳緹縈本來期待的心情被他這話一說,如同澆了冰水一般。

不可能是破瓶子啊,安嬸說這個可是當年舉辦春宴,夫人讚賞她做的飯菜合口,順口就賜了這個瓶子給她的,是家裏唯一的值錢物。

朝奉忙完手中的活,才慢悠悠地拿起那玉壺春瓶,來回摸幾下,再湊近臉打量著。

柳緹縈緊張得心直砰砰跳。

昨晚跟安嬸估價這個瓶子應該值個一千兩銀子,這是隋代的古物,柳時清平素愛收藏古玩,家中隨便一個瓶子都值這個價格,甚至有的還值上萬兩。

朝奉擱下瓶子,隨口道:“二百兩。”

“啊?”柳緹縈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朝奉伸出兩根手指:“二百兩。”

“怎麽這麽少?”

“少?這已經算給多了。”

“不可能啊,這是隋代的花瓶!怎麽可能這麽少錢?”柳緹縈懷疑他這是店大欺客,故意壓價。

“你這瓶子有瑕疵,看到沒,這瓶底有點小缺口,側面有一條裂縫。”朝奉手指點點瓶身,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響。

柳緹縈湊近去看,哪有什麽裂縫,就連那個小缺口,幾乎可以說肉眼壓根就看不出來。

她心裏瞬間明白過來,他這是故意挑刺兒,貶低瓶子的價值。

“我不當了!”柳緹縈憤怒地搶過瓶子,三兩下重新包好,怒氣沖沖地走出店門。

“你去哪兒都差不多這個價,愛信不信。”那位朝奉撇撇嘴,不理會她。

柳緹縈重新找了一家看起來店面普通的當鋪,方才的順安當鋪是全街最大的當鋪,所以才這般欺負她,這次找了一家普通的,估摸不會這般欺客了吧?

“二百五十兩銀子。”那位年長的朝奉怕柳緹縈不相信,指著那瓶子說道:“你看你這裏有個小缺口……”

“瓶身還有裂縫對不對?”柳緹縈不等他說完就接嘴說道,在心裏就叫罵開了,臥槽,敢情這些都是行規啊!個個都當她二百五!

朝奉訕訕地收回瓶子,放在一邊,“反正就這個價,你看著辦吧。”

柳緹縈思索片刻,將自己懷裏的祖母綠戒指掏出來,猶豫道:“你看看這個值多少?”

朝奉接在手裏,看了幾眼,正想說什麽,門口突然響起一個聲音。

“老板,當東西。”

柳緹縈一聽這話,猛地轉過頭去,“百裏鶴?”

百裏鶴也是一楞,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

“你怎麽又在這裏?不會是……沒錢了吧?”柳緹縈心裏一個囧字。

百裏鶴耳邊飛上一塊紅雲,確定了她的話。

柳緹縈無語一下,“你沒錢怎麽就不回去呢?你還留在這裏糾結什麽?”

他還沒籌夠八千兩。

他怎麽能回去?

百裏鶴抿起嘴,不回答她,展開手,將東西放到櫃臺上,“看看這個多少錢。”

錢字還沒說完,他看到朝奉手裏另外一枚跟他一摸一樣的戒指時,眸色一冷,全身散發出肅殺的氣息。

“你這戒指哪裏來的?”他聲音陡然嚴厲起來。

朝奉被他嚇住了,全身一顫,指著柳緹縈道:“這、這位小兄弟的……”

“你的?”

百裏鶴緊緊皺起眉頭看著柳緹縈,盡是嫌棄的模樣讓柳緹縈也很不爽。

“是我的怎麽了?我就不能有一枚值錢的戒指嗎?”

百裏鶴沒理會柳緹縈的話,問道:“你這戒指哪裏來的?”

“我幹嘛要告訴你?我還沒問你,你這戒指哪裏來的!”柳緹縈挺直身板,給自己鼓氣。

百裏鶴突然抓住柳緹縈的手腕,“你這戒指哪裏來的?”

柳緹縈被他滿臉煞氣嚇到,居然抖了抖,最後還是認慫了,“我撿的……”

“撿的?”很顯然,他並不相信。

“嗯啊,我在街上撿的,也不知道是誰掉的,既然上天註定我撿到它,那它就是我的了。”

百裏鶴被柳緹縈糊得一楞一楞的,半信半疑,“你真的沒看到是誰丟的?”

“沒有。”柳緹縈立馬答道,怕他又生疑,繼續道,“而且過了那麽久,也沒見失主找過,應該也不是很在意這枚戒指。”

百裏鶴陷入沈思中,這戒指的意義他再明白不過,如果,如果柳緹縈真的是在街上找到,那是不是說明那個人還活著?

他真的還活著嗎?

百裏鶴心裏頭有些激動。

一百五十、龍虎戒

見百裏鶴一臉呆滯,柳緹縈伸出手揚了揚,餵了兩聲,“你還當不當東西?人家老板都在催了。”

百裏鶴回過神,看著手中的兩枚成色上佳的戒指,糾結了。

當?還是不當?

冥冥之中,居然又讓他找回第二枚戒指。是不是暗示他,這戒指不能離身?

但是,他已經沒錢了,再不當掉,他估計呆不過第二天。

就在他思想鬥爭得正激烈的時候,柳緹縈突然伸過手搶走她的那枚戒指,“你要是不當的話,那我當了啊。”

百裏鶴條件反射喝道:“你不能當!”

“為什麽?我不當,你給錢我嗎?”

“我,我沒錢。”

“那你別攔我。”

“這戒指不是你的。”百裏鶴沈著臉道。

“我撿的就是我的。”柳緹縈板起小臉,“除非你是失主。”

“我不是失主,那個人他不在這裏。”

“那你當不當?”柳緹縈突然轉移話題。

“我,我……”他不當就沒飯吃了。

柳緹縈挑起笑道:“百裏哥哥,你不是沒飯吃了嗎?你要是不當掉,人餓死了,什麽戒指都是假的,所以要先保證自己的生存啊。來,咱們一起當。”

“不……”

“哎呀,別婆婆媽媽,老板,當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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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裏鶴看著白花花的八百兩銀子,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他甚至有點沖動回去將自己的戒指要回來。

柳緹縈拽住他的胳膊,嗨呀一聲,“好啦,別矯情了。不就是綠戒指,又不是什麽結婚戒指,來,這是你的二百兩。”

百裏鶴皺起眉,“為什麽只給我二百兩?”

明明就當了八百兩,雖然比他預想的少太多,但當鋪都是這個德行,他也預料到了。但八百兩怎麽也應該兩人平分吧?

“我要扣除手續費啊。”柳緹縈理直氣壯地將六百兩銀子放進自己口袋裏,“而且多虧了我,你才能找到丟失的戒指,不應該給點感謝費麽?”

“……”怎麽聽都有點強詞奪理的感覺。

“哎,那個戒指有什麽故事嗎?”

“我不是很想告訴你。”百裏鶴很坦白地說。

“反正咱們已經是盟友了,那戒指剛才老板也說,是傳說中的龍虎戒,一個不值錢,成對才值錢,我們是活當,以後要贖回來也得兩個一起贖。這不是盟友是什麽?”柳緹縈拍拍他的肩膀,“走,我請你喝雲吞面,看你這模樣,也有兩天沒吃了吧?”

百裏鶴的肚子咕咕響起來,像是很委屈地控訴主人的虐待。

柳緹縈仰頭大笑,“走吧,請善待你的肚子。”

吃完一碗雲吞面後,百裏鶴感覺身上有了能量,心情也愉悅不少。

柳緹縈好奇地攛掇兩聲,百裏鶴就把戒指的故事說出來。

“你那枚戒指,是我大哥的。我大概三四歲那年出了意外,很多事情都不記得,隱隱約約記得我有個大哥。”百裏鶴望著外面,目光變得遙遠又茫然,“我家有兩個兄弟,我大哥大我三歲,從小就特別照顧我疼我,我們出生後,我爹就從南疆的盜墓賊那淘來這一對龍虎戒,傳說戒指可以保佑兩兄弟情誼堅定,心有靈犀。也不知道是不是戒指的原因,大哥跟我的感情越來越深厚,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和狀況,大哥的身體不太好,老是生病,譬如他生病的話,我也會覺得很累很不舒服,他開心的話,我也會覺得很高興很快樂。直到——不知道出了什麽事,我跟大哥被迫分開,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一戶山裏人家收養,從那以後,我跟大哥之間的心靈感應也消失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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